中国是一个在假话体系上运作的社会

焦国标 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前副教授
据说中国首富梁稳根即将获任政府高官,有观察家说,此举旨在「稳定人心,表明富人不会被清算」。我不这么看。稳住梁稳根等于稳住富人吗?当年的大资本家,毛、周中共高层口口声声称他们是朋友,够稳的吧?结果如何?


个个被弄得倾家荡产、七死八活。所以只要这个政权的本性一日不变,富人就一日是它栏里养的猪,随时就会拉出来一头杀掉吃肉。

白岩松说,十几年前采访赵鑫珊,赵的一句话至今不忘,就是「人性的进化是很慢很慢的」。其实这句话并不完全正确。一九八九年六四前的一段时间,北京小偷罢偷,大街上什至毋须交警,满城人都像天使一样友善。

穆巴拉克、卡达菲一倒,埃及人、利比亚人也仿佛一夜之间实现了人性基因突变。某个历史拐点,人性会急剧退化;另一个拐点,则会突然焕发光华,高度跃升。

常有人问基督教与佛教、儒教有何区别,我说:基督教崇拜创造天地万物的终极神,佛儒崇拜的是人。佛祖是彻悟的人,孔子是圣人,都是人,不是神,释、孔本人都还在寻找神。佛祖、孔子与使徒彼得、保罗一个级别,与真神耶稣基督不是一个量级。

就像爬泰山,基督教以泰山极顶为神,佛儒以半道的中天门为神,殊不知中天门一辈子都在琢磨如何到达南天门呢。佛祖是在竭力悟道,孔子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是渴求道,耶稣则说「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三人对自己学说的自我认定有着本质的不同。
关于中国农村的现状,吴思说在进步,梁文道说在凋敝。我的看法是,就凋敝而言是凋敝,就进步而言是进步。今年春天,我在农村老家住了四十天。几百人的小村子,青壮年很少,都是老人孩子,就人气而言,够萧条的,可是有三四家同时盖房子,而且一盖就是十几间,投入十来万。你说这是凋敝还是进步?

忏悔就像道歉或道谢或叩拜,需要对象。忏悔的对象是上帝,不是你曾经伤害过的人,你伤害过的人是不能作你的忏悔对象的。中国人之所以没有忏悔,因为他们没上帝,也就是说压根儿没有忏悔对象。

中国人常说良心谴责,良心谴责不是忏悔。中国传统心灵生活里没有忏悔,中国人几千年里甚至可以说没有可以叫做心灵生活的东西,只有权谋、算计之类准心灵生活的东西。惟有默想爱、公义、怜悯、饶恕之类才堪称心灵生活。

潜规则的表面是假话体系。中国是一个在假话体系上运作的社会,是一块假话浮冰上的国土。北京大学张维迎教授说,中国灭掉一切学校,知识会减少,但道德会提升,因为中国的教育是从一入学就是教人学说假话。的确如此。

    中国最大、最高的假话体系就是它说它保障中国公民的言论、结社、集会、信仰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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