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管见 文章来源:动向杂志 4/29/2011
中共现在敌视政治改革,它不断升级"五不搞"那样的表态,只是这个官僚化病入膏肓之政党的本能表现而已。
辛亥百年,其另一面是中华民国百年,但"中华民国"已成为中国共产党之党国禁忌。撞上中共所谓"不搞联邦制"的坚定信念,国民党到大陆举办辛亥革命百年之活动的意图,就难以实现。
国民党放弃专政,转向民主,中华民国以共和之力中兴,在中共党国的沉重压力面前,仍能屹立不倒。形成对照的是,九十年的中共,以迥异于共和的旋律,谱出一曲奇特的乐章。它坚持专政,而它的党国,则借助市场之力而中兴,在市场经济全球化进程中,居然独树一帜,同样尉为奇观。
"山沟里的马克思主义"
中共创立之际,以苏俄为师,其领袖们对共产国际无不唯命是从,而毛泽东从政治、军事实践中崛起,后来居上,硬是要在"山沟"里"产生马克思主义",使农民革命的理论上升为中国马克思主义之正统,同时,经过工人政党农民化的实践,在数十年战争环境里形成了奉行集中制的传统。毛泽东以"延安整风"击败了"国际派","山沟里的马克思主义"依恃军事胜利而恶性膨胀,然而,大权在握之际,他也还是以苏联人为师,以他的方式完成了"社会主义改造"。
依恃"社会主义",就敌视市场经济,就要反对"资本主义复辟"。同时,官僚化在国家现代化进程中不可避免,而依恃不受制约的党权,根深蒂固的旧官僚传统,迅速地以新型党官僚形态蔓延开来。
"山沟里的马克思主义"面对这样的复杂局面,不免捉襟见肘。毛泽东视党政官僚为"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以为打倒了这些官僚,反资本主义、反官僚化,就能够"毕其功于一役"。这样打来打去,乱打了十年,一旦失去毛泽东的庇护,他的家族与亲信小集团,就被党政官僚联手击败。这时,改革开放大势所趋,市场化浪潮中,不仅资本主义显示出活力,党政官僚机器也与时俱进,转变其与市场、与资本的关系,变得血气充盈,进化为一个庞大的超级怪物。
资本主义卷土重来,是很自然的事情,而新型党政官僚机器浴火重生,可以说,既标志着毛泽东"继续革命"的失败,也体现为共产党专政的更新换代。
共产党专政的更新换代
政治家与官僚,为政治中的两大集团。现代民主政治中,前者组织为政党,政党政治以政党组织为基础,以选举为竞争方式而展开,后者则在前者领导下组成政府,不直接介入政党政治,其竞争则更具专业特点。在欧美,在日本,尽管风格有所不同,它们毕竟有所分别,两大集团清晰可辨。
中国共产党治下,则完全不同。
中共自诩为永久执政党,即使"多党"可以存在,其它"党派"却须安于"参政"地位,不得妄想执政,同时,它压抑公民权利,务使社会中无法出现对其永久执政地位构成潜在威胁的独立组织或集团。人们看到,中国社会中没有可以挑战中共的政治力量,而这恰恰是中共数十年如一日苦心经营而造成的政治局面。
无所谓政党政治,则政治家与官僚,仍与中国传统社会一样,基本上为一体化之存在。历史上帝王的臣下,可以是政治家,更一般的身份则是官僚,若有人过于展现政治家的雄才大略,则难免"功高震主"之嫌,反而有潜在的危险。中共将这一政治传统发扬光大,它作为执政党,是政治家集团,同时,它的党员也占据着国家官僚的大多数位置,"领导干部"当然要须为中共党员,一般干部,也多为中共党员。如此,中共方能顺利执政,而所谓"党性原则"则远远超出中共本党之范围,成为党国政治之普遍原则,支撑着"共产党领导"作为"基本原则"之一的核心地位。
从战争年代的中共"支部建在连上",到"社会主义"实践的六十多年,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中共党员在所有的社会事务中当然地担任领导,成为根深蒂固的潜规则。这一现实,在50年代中期"鸣放"之时,经储安平描述为"党天下",形象、准确而生动,的确入木三分,而毛泽东、邓小平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实话实说",悍然以打断中国社会脊梁的一击,维护"党天下"的尊严。
中共吞噬官僚反被官僚化所害
中共十三大之际,赵紫阳为总书记,曾尝试着改变这一格局,开始实行"党政分开"。以当时的设想,将政府机构的公务员划分为"政务公务员"和"事务公务员",呈现出将政治家与官僚区分开来的迹象,则"党政分开"就有望落到实处,向着"事务公务员"平等地对国民开放,迈出一步。
但是,"六四"镇压将政治改革的希望淹没在血泊之中。尽管邓小平声称十三大精神不能改变,然而,"党政分开"实际停滞不前,二十多年过去,党政一体、政治家与官僚一体的局面丝毫未变。吴邦国在近三年的"两会"上强硬表态,从两、三个"绝不"到"五不搞",对应的现实是,人大代表中70%以上为中共党政官员,当年中共在其陕甘宁边区接受李鼎铭先生建议而实行"三三制",分明只是权宜之计。
"党天下"彀中的中国共产党,因为将官僚集团纳入其囊中,则官僚化的恶果也就肥水不流外人田。它囿于政治现实而日趋僵化、保守,本能地敌视异议,本能地信奉"稳定压倒一切",同时,它也越来越不由自主地显露出唯我独尊的姿态,蔑视民众,漠视人间不平,面对着日趋尖锐化的社会矛盾满不在乎地高唱"和谐社会",全不顾癌症般的腐败在它自己体内到处蔓延。
中共处于这样一种状态,它当然对政治改革不感兴趣。更确切地说,它敌视政治改革,它不断升级"五不搞"那样的表态,只是这个官僚化病入膏肓之政党的本能表现而已。它不能不坚持它的专政,因为它根本不可能在开放的政治环境中与其它政党竞争。它害怕"茉莉花",就不能不掩盖卡扎菲屠杀抗议民众的真相,不能不尽力宣扬卡扎菲"平叛"的军事胜利,不能不恶语中伤国际联军对卡扎菲政权的打击。如今的中共,堕落到与全球各色独裁者为伍,足见其吞噬官僚而反被官僚化所害之深。
——原载《动向》2011年4月号
[欢呼中国茉莉花革命 chinajasminerevolution.blogspo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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